奥伯格菲尔诉霍奇斯(节选)
联邦最高法院
说明: 这是助教和我翻译的节选版,供CTMR课程使用。待完整时段,来仔细写评论。在评论出来来,先公开此裁判。求方正之家斧正。
JUDGES: Kennedy, J., delivered the opinion of the Court, in which Ginsburg, Breyer, Sotomayor, and Kagan, JJ., joined. Roberts, C. J., filed a dissenting opinion, in which Scalia and Thomas, JJ., joined. Scalia, J., filed a dissenting opinion, in which Thomas, J., joined. Thomas, J., filed a dissenting opinion, in which Scalia, J., joined. Alito, J., filed a dissenting opinion, in which Scalia and Thomas, JJ., joined.
OPINION BY: Kennedy
Ⅰ
…………
上诉人申请调卷令。本院准许,但仅限审查两问题……第一……从宪法第十四修正案,联邦之州应否许可两同性人结婚。第二……从宪法第十四修正案,联邦之州应否承认,在赋予同性结婚权之州历经许可且已然完婚的同性婚姻。
II
在梳理适用此类案件的规则和先例前,不妨先回顾讼争主题在本院走过的历程。
A
从人类诞生到最近,人类编年史显示,婚姻具有无可比拟的重要性。不论身份地位,男人和女人的终身结合,始终予人以高贵和尊严。对教徒而言是神圣的,对世俗人士则意味着特殊的慰藉。远大于两人的简单相加,婚姻中的两人可以找到,光有一人无法找到的生活。尽管来源于人类最基本的需求,婚姻是人类意义最久远的希望和期盼所必需。
人类情形下时时处于中心的婚姻,成延续千年跨越文明的制度,自不足奇。从人类伊始,陌生人因婚姻成亲人,进而组建家庭和社会。孔子曾曰“礼,其政之本与!”2 Li Chi: Book of Rites 266 (C. Chai & W. Chai eds., J. Legge transl. 1967).几个世纪之后居另一半球的西塞罗,和之以同样的智慧:“社会的第一纽带是婚姻,其次是儿女,再者是家庭。”See De Officiis 57 (W. Miller transl. 1913).凡论及婚姻之美好者尚不计其数,跨越时间、文化和信仰的宗教与哲学中的,各种形式的艺术与文学中的。特别需要指出的是,这些讨论尽皆预设,婚姻乃异性之婚。
前述历史是此类案件的开始。被上诉人认为同一历史也该在此终结。对被上诉人来说,如若婚姻概念和婚姻地位可以拓展到两同性之人,则为亵渎长久以来的婚姻制度。在被上诉人看来,婚姻本质上就是一男和一女的异性结合。美国或世上其它国家大凡理性真诚之人,受之已久,并永久保持。
上诉人承认前述历史,但主张此类案件不应就此止步。如若意在亵渎异性婚姻概念或婚姻现状,上诉人的诉讼请求一定写成另外一个样子。这既非其本愿,也不在其诉讼请求之列。相反,婚姻具有的经久不衰的重要性是其讼争的基础。这才是,按照上诉人的说法,他们抱有的全部观点。绝不是为了亵渎婚姻,上诉人决计诉讼,是因为敬重婚姻特权和责任,并追求之。他们无法改变的本性向其指明,同性婚姻是他们得以相互许身的唯一通途。
三上诉案的案情细述,足以显示各个诉因的紧迫性。上诉人詹姆斯 奥伯格菲尔(“奥伯格菲尔”),俄亥俄州上诉案原告,二十年前遇见约翰 亚瑟(“亚瑟”)。他俩坠入爱河,开始新的生活,并建立持久如一的关系。2011年,诊断得知,亚瑟不幸患有肌萎缩性脊髓侧索硬化症(“ALS”)。ALS致人渐进趋弱,尚无治愈之方。两年前,奥伯格菲尔和亚瑟决定以身相许,决计在亚瑟去世之前完婚。为此,他们从俄亥俄州前往同性婚姻已合法化的马里兰州。亚瑟行动困难,这对情侣就在一架停在巴尔的摩停机坪内的医疗运输机里举行婚礼。三个月后,亚瑟离世。俄亥俄州法律并不允许,奥伯格菲尔以未亡配偶身份入列亚瑟的死亡证明。依照法律,甚至在死亡之后他俩仍然是陌生人;州法强加的隔离意味着,奥伯格菲尔的“余生在痛苦中度过”。App. in No. 14-556 etc., p. 38. 他提起诉讼,请求以配偶身份入列亚瑟的死亡证明。
艾普瑞尔 德波尔(“德波尔”)和杰恩 罗斯(“罗斯”),密歇根州上诉案的共同原告。曾在2007年举行以身相许仪式,夯实她们之间的永久关系。她们都是在职护士,德波尔在新生儿看护病房,罗斯在急症室。2009年,德波尔和罗斯先收留后领养一名男婴。同年晚些时候,他们家又迎来另一个儿子。这个生母抛弃的早产儿,需要24小时不间断照顾。第二年,另一名有特殊需求的女婴,加入她们家。密歇根州只允许异性夫妻或者单身人士领养,因此她们家每一位孩子只容有一名女性成法律上的母亲。如若发生紧急情况,学校或者医院视若,每一位孩子有且只有一名家长。如若悲剧降临德波尔或罗斯,另一人并没有照顾她未曾也不可领养的孩子的权利。这对伴侣,诉请消除其未婚地位给生活造成的持久的不确定性。
陆军预备役三级军士长伊佩 德科(“德科”)和与其共涉爱河的托马斯 科斯图拉(“科斯图拉”),田纳西州上诉案的共同原告。2011年,德科接到派遣令前向阿富汗。行前他和科斯图拉在纽约结婚。一周后他奉命前往阿富汗,奉调任务延续近年。德科回来后,两人在田纳西州定居,他全职为陆军预备役工作。只要他们的旅途跨越州界,其合法婚姻要么消失要么复显;每当他们落脚田纳西州,其合法婚姻消失了。献身报国以捍卫宪法赋予的自由的他,不得不承受如此沉重的负担。
B
现今的婚姻起源于远古之时这一事实,足以证实婚姻在人类生活中占据的中心位置,但婚姻并非游离于法律或者社会发展之外。婚姻的历史就是兼具沿袭和变革的历史。婚姻制度,哪怕仅限于异性关系的,也一直随时间变化而变化。
例如,昔日的婚姻看成是双方父母基于政治、宗教和财务考虑而做的安排,但到美利坚合众国建成之时,又视为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之间出于自愿的契约。See N. Cott, Public Vows: A History of Marriage and the Nation 9-17 (2000); S. Coontz, Marriage, A History 15-16 (2005). 随着女性角色和社会地位的变化,这一制度又有进一步发展。按照历史悠久的“庇护所”学说,一对已婚的男女,国家待若一个男性主导的法律实体。See 1 W. Blackstone, Commentaries on the Laws of England 430 (1765).女性获得法律、政治和财产的权利,社会认识到女性有自己的平等的尊严,有关“庇护所”的法律才废除。See Brief for Historians of Marriage et al. as Amici Curiae 16-19. 几世纪以来或若上述或属其他的发展变化,不仅在表面上,而且从结构上改变了婚姻制度,以至于有伤筋动骨之感。See generally N. Cott, Public Vows; S. Coontz, Marriage; H. Hartog, Man & Wife in America: A History (2000)。
这一类新见解,并没有削弱反倒强化了婚姻制度。事实上,婚姻概念之流变,是美利坚合众国的特点。自由屡获新意,新一代据为诉求,先显形为请愿或抗议,后演变为政治党争,甚至是法院庭决。
美国对待同性恋男权和同性恋女权的经历即见证上述变迁。直至20世纪中期,大多数西方国家一直斥同性亲密为不道德行为,不道德之信念时常植入刑法。出于这个原因,间杂其他原因,多数人未曾视同性恋者为他们享有之尊严的享有者。同性伴侣只能相互倾慕但不可公开表达。即便二战之后进一步意识到同性恋者的人性和人格尊严,同性恋男女可以公平主张尊严之论道,依然和法律或社会沿袭已久的习俗相冲突。同性亲密在许多州仍然视为犯罪。同性恋男女无缘大多数政府部门的招聘,不可参军,不可从移民法移民,警方视为目标,结社障碍重重。See Brief for Organization of American Historians as Amicus Curiae 5-28.
此外,在20世纪的大多数时间里,同性恋视为疾病。美国精神病协会于1952发表第一本《精神疾病诊断和统计手册》时,同性恋归为精神障碍,这一立场延续到1973年。See Position Statement on Homosexuality and Civil Rights, 1973, in 131 Am. J. Psychiatry 497 (1974).最近几年精神病学家和其他人士才承认, 人类性倾向是正常的性表达,且不可改变。See Brief for American Psychological Association et al. as Amici Curiae 7-17.
20世纪后期,随着文化和政治的重大发展,同性伴侣开始以更加开放和更加公开的方式生活,并组建家庭。这一发展是因为,政府和民间曾广泛讨论这类议题,公众的包容态度更加明显。结果是,同性恋男权和同性恋女权议题直达法院,得以以正式的法律讨论方式讨论。
本院在Bowers v. Hardwick一案中,第一次详尽讨论同性恋男女的法律地位。Bowers v. Hardwick, 478 U.S. 186, 106 S. Ct. 2841, 92 L. Ed. 2d 140 (1986).乔治亚州法将某些同性恋行为定为犯罪,本院裁决其合宪。10年后,在Romer v. Evans一案中,Romer v. Evans, 517 U.S. 620, 116 S. Ct. 1620, 134 L. Ed. 2d 855 (1996), 本院裁决科罗拉多州宪法修正案无效。该宪法修正案试图阻止,任何州机构或其下级行政组织保护个人免受基于性取向的歧视。2003年,本院推翻Bowers v. Hardwick一案的裁判,如若法律规定同性亲密为犯罪,实乃“亵渎同性恋男女的生活”。Lawrence v. Texas, 539 U.S. 558, 575, 123 S. Ct. 2472, 156 L. Ed. 2d 508.
在这样的背景下,同性婚姻讼争议题现身。1993年,夏威夷州最高法院裁判,夏威夷州法明定婚姻仅限于异性间,此属基于性别做出的分类,按照夏威夷州宪法,应受严格审查。Baehr v. Lewin, 74 Haw. 530, 852 P. 2d 44.尽管这一裁判并未断定,仅得容许同性婚姻,但一些州担心其蕴含之意,故在各自立法中重申,婚姻是异性之间的结合。同样,1996年,国会通过《婚姻保护法》,110 Stat. 2419,凡为联邦法律目的计,婚姻仅仅是“一个作为丈夫的男人和一个作为妻子的女人之间的法律结合。” 1 U.S.C. §7.
围绕这一讼争议题的新的广泛的讨论,导致其他州得出不一样的结论。2003年,马萨诸塞州最高法院裁决,州宪法保障同性伴侣结婚自由。See Goodridge v. Department of Public Health, 440 Mass. 309, 798 N. E. 2d 941 (2003).在此裁决之后,另有数州赋予同性伴侣结婚自由,不论是通过司法程序还是立法程序……两任之前,在United States v. Windsor 一案中,United States v. Windsor, 570 U.S. ___, 133 S. Ct. 2675, 186 L. Ed. 2d 808 (2013),本院在此等禁止限度内裁决《婚姻保护法》无效,即,禁止联邦政府将同性婚姻作为有效处理,即便在个别获得许可的州是有效的。本院裁判,《婚姻保护法》极度亵渎那些同性伴侣,“那些打算在孩子、家人、朋友和社区面前,宣布相互许身的人”。Id., at ___, 133 S. Ct. 2675, 186 L. Ed. 2d at 823.
近年来有许多同性婚姻案上诉到联邦上诉法院。司法的职责是,进行有原则的推理和中立的讨论,并不附带轻蔑或鄙视言论;考虑讼争议题方方面面问题后,联邦上诉法院从上述要求梳理阐明大部分法律。这些判例法,有助于阐明或者梳理本院正需要考虑的立法政策。除于此待出裁判的本案和另一案,see Citizens for Equal Protection v. Bruning, 455 F. 3d 859, 864-868 (CA8 2006),联邦上诉法院都裁决,排斥同性伴侣于婚姻之外是违宪的。还有很多经过深思熟虑的地方法院裁决同性婚姻的裁判,其中多数裁判允许同性伴侣结婚。此外,许多州最高法院也曾在解释本州宪法的裁判中,戮力加入这一讨论在途的讨论……
历经多年的诉讼、立法和公投以及随其而至的公开辩论,在同性婚姻议题上,各州分歧仍然如沟壑。See Office of the Atty. Gen. of Maryland, The State of Marriage Equality in America, State-by-State Supp. (2015).
III
从第十四修正案正当程序条款,“在未经正当的法律程序的前提下”,无州可以“剥夺任何人的生命、自由或财产。”这一条款保护的基本自由,包括大部分已由权利法案列示的权利。See Duncan v. Louisiana, 391 U.S. 145, 147-149, 88 S. Ct. 1444, 20 L. Ed. 2d 491 (1968) .此外,这一类自由还扩展到,居于个人尊严和意思自治之核心的个人选择,包括明确个人身份和个人信仰的亲密关系之选择。See, e.g., Eisenstadt v. Baird, 405 U.S. 438, 453, 92 S. Ct. 1029, 31 L. Ed. 2d 349 (1972); Griswold v. Connecticut, 381 U.S. 479, 484-486, 85 S. Ct. 1678, 14 L. Ed. 2d 510 (1965).
识别并保护基本权利,是法院解释宪法时负有的永恒职责之一。然而这一职责并未“蜕化为任一公式者”。Poe v. Ullman, 367 U.S. 497, 542, 81 S. Ct. 1752, 6 L. Ed. 2d 989 (1961) (Harlan, J., dissenting).相反,法院应尽合理判断识别出个体利益,个体利益如此之重要以至于各州应予以尊重。See ibid.法院分析其他宪法条款时启用的相关考虑因素,在上述流程中起引导作用,提供宽泛的原则,不做具体的要求。历史和传统引导法院的审查并教化之,但绝不划定审查的外在边界。See Lawrence, supra, at 572, 123 S. Ct. 2472, 156 L. Ed. 2d 508. 这一方法,既尊重我们的历史并时时学习之,但绝不让昨日黄花左右今日时事。
“不公正”的本质在于,我们总不能于当下看出“不公正”。起草和批准权利法案和第十四修正案的那一代,并不预设他们尽知自由的方方面面;因此许可下一代,在获知自由的新含义时,保护人人享受自由的权利。当新见解揭示宪法赋予的核心保护和既有的苛刻法律之间的冲突,对新自由的诉求势必得裁决。
基于这一些现成的原则,长久以来本院一直裁判,结婚权受宪法保护。在Loving v. Virgina一案中,Loving v. Virgina, 388 U.S. 1, 12, 87 S. Ct. 1817, 18 L. Ed. 2d 1010 (1967),本院裁决,禁止不同种族之间通婚的禁令是无效的;本院合议庭以一致意见裁判,婚姻是“重要的个人权利之一,对自由人有序追求幸福至关重要。”本院在Zablocki v. Redhail一案中维持上述裁决,Zablocki v. Redhail,434 U.S. 374, 384, 98 S. Ct. 673, 54 L. Ed. 2d 618 (1978),本院裁判,禁止未尽抚养子女义务的父母结婚的禁令,乃结婚权的无端负担。本院在Turner v. Safley一案中再次使用这一原则,Turner v. Safley,482 U.S. 78, 95, 107 S. Ct. 2254, 96 L. Ed. 2d 64 (1987),本院裁判,限制囚犯结婚特权的管制,剥夺了结婚权。尽管时过境迁,本院一再重申正当程序条款下的结婚权是基本自由。See, e.g., M. L. B. v. S. L. J., 519 U.S. 102, 116, 117 S. Ct. 555, 136 L. Ed. 2d 473 (1996); Cleveland Bd. of Ed. v. LaFleur, 414 U.S. 632, 639-640, 94 S. Ct. 791, 39 L. Ed. 2d 52 (1974); Griswold, supra, at 486, 85 S. Ct. 1678, 14 L. Ed. 2d 510; Skinner v. Oklahoma ex rel. Williamson, 316 U.S. 535, 541, 62 S. Ct. 1110, 86 L. Ed. 1655 (1942); Meyer v. Nebraska, 262 U.S. 390, 399, 43 S. Ct. 625, 67 L. Ed. 1042 (1923).
不可否认,本院这一系列案例提及的结婚权皆预设,婚姻关系是异性伴侣之间的关系。本院,和众多机构一样,预设难免局限于所处时代和所属局势的预设。这在Baker v. Nelson一案中尤为明显,Baker v. Nelson,409 U.S. 810, 93 S. Ct. 37, 34 L. Ed. 2d 65,1972年篇幅只有一行的裁判摘要提及,同性伴侣不得结婚之禁令并未成为联邦重大讼争。
不过,还有其他更有指导意义的先例。本院案例已阐明涉猎更广的宪法原则。为了厘清结婚权,这些案例识别出结婚权的基本特征,或者从历史,或者从传统,或者从婚姻这一关系固有的宪法上的其他自由。See, e.g., Lawrence, 539 U.S., at 574, 123 S. Ct. 2472, 156 L. Ed. 2d 508; Turner, supra, at 95, 107 S. Ct. 2254, 96 L. Ed. 2d 64; Zablocki, supra, at 384, 98 S. Ct. 673, 54 L. Ed. 2d 618; Loving, supra, at 12, 87 S. Ct. 1817, 18 L. Ed. 2d 1010; Griswold, supra, at 486, 85 S. Ct. 1678, 14 L. Ed. 2d 510.在评估这些案例适用于同性伴侣而言的效力和理由时,本院必须尊重结婚权历来受到保护的核心理由。See, e.g., Eisenstadt, supra, at 453-454, 92 S. Ct. 1029, 31 L. Ed. 2d 349; Poe, supra, at 542-553, 81 S. Ct. 1752, 6 L. Ed. 2d 989 (Harlan, J., dissenting).
这类分析势必得出,同性伴侣可以行使结婚权。以下讨论的四原则和传统足资证明,婚姻之所以成为宪法上的基本自由的理由,同样有效地适用于同性伴侣。
本院相关先例的第一个前提是,有关婚姻的个人选择权,是意思自治所固有。正因为婚姻和自由之间这种由来已久的关系,在Loving v. Virgina一案中,从正当程序条款,裁决禁止异族通婚之禁令无效。See 388 U.S., at 12, 87 S. Ct. 1817, 18 L. Ed. 2d 1010; see also Zablocki, supra, at 384, 98 S. Ct. 673, 54 L. Ed. 2d 618(注意,此案裁判“结婚的权利对所有人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就像决定避孕、家庭关系、生育和抚养一样,所有选择都受到宪法保护,婚姻之决定,是人可选择的最亲密者之一。See Lawrence, supra, at 574, 123 S. Ct. 2472, 156 L. Ed. 2d 508.实际上,本院特意指明“承认有关家庭生活的其他方面的隐私权,但忽略作为现代家庭之基石的决定进入这一段关系的权利”是矛盾的。Zablocki, supra, at 386, 98 S. Ct. 673, 54 L. Ed. 2d 618.
有关婚姻的选择左右人的命运。马萨诸塞州最高法院曾言,因为“它满足了有关人身安全的渴望,有关安全港的渴望,有关体现共同人性的姻亲的渴望;民事婚姻是一桩令人尊敬的制度,决定是否结婚和决定与谁结婚,是人的生命中自我决定的重要一环。”Goodridge, 440 Mass., at 322, 798 N. E. 2d, at 955.
婚姻的本质是,因为经久结合,两人可以结对觅得其他自由,例如感情、亲密和灵性。所有人都一样,不管他们的性取向。See Windsor, 570 U.S., at ___- ___, 133 S. Ct. 2675, 186 L. Ed. 2d at 828.两个男人或者两个女人决定结婚,出于意思自治做出这样庄重的选择,他们之间的结合是有尊严的。Cf. Loving, supra, at 12, 87 S. Ct. 1817, 18 L. Ed. 2d 1010(“嫁或者不嫁给异族之人,个人享有这样的自由,各州不可侵犯”).
本院法理学上的第二原则是结婚权属基本权利,仅就结婚权之于个人的重要性而言,结婚权支持的是两人结合而非其他。这也是Griswold v. Connecticut一案的核心观点,宪法保护已婚夫妇决定避孕一事的自由。Griswold v. Connecticut, 381 U.S., at 485, 85 S. Ct. 1678, 14 L. Ed. 2d 510。裁判提醒,有关婚姻的权利“远比权利法案历史悠久”,这一裁判刻画婚姻如下:
“婚姻是祸福与共的结合,希望持久,不啻神圣的亲密。它是推行某种方式的生活的组织,而非推行事业;和谐的生活,而非政治信仰;相互的忠诚,而非商业或社会的目的。不过,其目的的高尚程度,并不亚于此前裁判当中涉及的任何一种目的的。Id., at 486, 85 S. Ct. 1678, 14 L. Ed. 2d 510.”
在Turner v. Safley一案中,本院再次确认,前述亲密组织受结婚权保护,据此裁判,不应裁决剥夺囚犯结婚权,婚姻之所以称作基本权利的紧要理由,在他们的关系无不存在。See 482 U.S., at 95-96, 107 S. Ct. 2254, 96 L. Ed. 2d 64.“彼此以身相许借以成就彼此的”伴侣,因结婚权而倍显高贵。Windsor, supra, at ___, 133 S. Ct. 2675, 186 L. Ed. 2d at 823.婚姻回应一个人呼救但没有人在场的普遍担心。给人以陪伴或者理解的期望,亦保证,两人在世之日,必有一人照顾另一人。
正如Lawrence v. Texas一案裁判的,前述亲密组织,异性伴侣有权染指,同性伴侣也有同样的权利。Lawrence v. Texas一案裁决规定同性亲密关系为犯罪的法律无效。同时,也提及“在人际的亲密接触中,性获得公开表达,则此类接触正是人际纽带中可存久远的因素。”539 U.S., at 567, 123 S. Ct. 2472, 156 L. Ed. 2d 508.尽管Lawrence v. Texas一案确认,一个维度的自由容许,个体创建亲密组织,但无须考虑刑事责任;这不意味着自由就此歇脚。从刑事罪犯到流浪汉算是前进一步,但这并没有全揽自由的允诺。
捍卫结婚权的第三基础,是结婚权保障儿童和家庭,因此结婚权可从抚养权、生育权和教育权获取意义。See Pierce v. Society of Sisters, 268 U.S. 510, 45 S. Ct. 571, 69 L. Ed. 1070 (1925); Meyer, 262 U.S., at 399, 43 S. Ct. 625, 67 L. Ed. 1042.“结婚、组建家庭和抚养子女的权利,是正当程序条款保护的自由的核心部分。”将数种权利刻画成一个统一的整体,本院即已认识到权利之间的关系。Zablocki, 434 U.S., at 384, 98 S. Ct. 673, 54 L. Ed. 2d 618 (quoting Meyer, supra, at 399, 43 S. Ct. 625, 67 L. Ed. 1042).在某些州的法律规定下,婚姻给予儿童和家人的保护多属物质上的。不过,婚姻也提供远为深远的益处。认可父母关系给予法律架构,婚姻足使子女“理解家庭的完整和亲密,在日常生活中和所属社区中与其他家庭和谐相处。” Windsor, supra, at ___, 133 S. Ct. 2675, 186 L. Ed. 2d at 828.婚姻亦提供子女最佳利益所至需的持久性和稳定性。See Brief for Scholars of the Constitutional Rights of Children as Amici Curiae 22-27.
不论是亲生的,还是领养的,众多同性伴侣向其子女提供充满关爱和有助养育的家庭,各方诉讼当事人皆知之。成千上万的儿童正由这样的伴侣抚养。See Brief for Gary J. Gates as Amicus Curiae 4.大多数州允许同性恋男女收养子女,个人为之也罢或者成对伴侣为之也罢,很多领养和收留的儿童都拥有同性双亲,see id., at 5.这从法律本身提供强有力的证明,同性恋男女可以创造充满关爱和有助养育的家庭。
将同性伴侣排斥在婚姻之外,和结婚权这一核心前提相冲突。没有婚姻可以提供的认可、稳定性和可预测性,其子女获知其家庭为少数派家庭势必倍受屈辱。他们也要承受非结婚父母抚养招致的不菲的物质成本。本无过错却降级为一个更困难且不确定的家庭。在这件事上婚姻法伤害和羞辱了同性伴侣的子女。See Windsor, supra, at ___, 133 S. Ct. 2675, 186 L. Ed. 2d at 828.
这并不意味着那些没有或不能生育的人的结婚权没有那么重要。在任何一个州,生育能力、生育愿望和生育承诺不是或者不再是一个有效婚姻的先决条件。从保护已婚伴侣不生育权利的先例不能推出,本院或者各州将结婚权限制在有能力或者承诺生育的人的范围内。宪法上的结婚权涉及方方面面,生育仅属其一。
第四也是最后一点,本院的案例和美国的传统,昭然显示,婚姻是社会秩序的基石。近两世纪前游经美国的阿列克西 德 托克维尔(“托克维尔”),即认识这一真理:
“世界上绝不存在这样一个国家,像美国这样尊重婚姻这一纽带……当美国人退出公共生活的混乱回归家庭的怀抱,他眼见的是秩序和和平之祥和……接着,他头顶祥和,再揽公共事务。” 1 Democracy in America 309 (H. Reeve transl., rev. ed. 1990).
在Maynard v. Hill一案中,Maynard v. Hill, 125 U.S. 190, 211, 8 S. Ct. 723, 31 L. Ed. 654 (1888),本院应和托克维尔,婚姻是“家庭和社会的基础,没有它就没有文明,也不会有进步。”本院提到,婚姻,久已是“‘伟大的公共制度,在我们整个市民政体上打上自己的烙印。’” Id., at 213, 8 S. Ct. 723, 31 L. Ed. 654.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一制度历经巨大发展,父母之命的规则替换了,性别规则替换了,种族规则替换了,纵使替换之前多数人认为相应规则是核心部分。尽管如此,本院一再重申前述概念。See generally N. Cott, Public Vows.在我国婚姻依旧是构建共同体的积木块。
出于前述原因,就好像一对伴侣发誓互相扶持,社会也应该保证支持这对伴侣,提供符号认同和物质利益,来保护和培育这一结合。事实上,各州通常可以自由赋予已婚伴侣种种利益,但在历史上各州始终把婚姻作为政府权利、利益和责任一揽子事项的扩展基础。有关婚姻状况的方方面面包括:税收、继承和财产权、无遗嘱继承的规则、配偶的证据法特权、医院问诊、医疗决策权、领养权、幸存者权利和福利、出生和死亡证明、职业道德规则、竞选财务限制、工伤补贴、医疗保险、孩子监护权、抚养和探视权。See Brief for United States as Amicus Curiae 6-9; Brief for American Bar Association as Amicus Curiae 8-29.州法下的有效婚姻这一重要婚姻状况,是联邦法一千多个条款所依赖的。See Windsor, 570 U.S., at ___, 133 S. Ct. 2675, 186 L. Ed. 2d at 824.将这一制度置于法律和社会方方面面秩序的中心,这是各州对结婚权这一基本权利的贡献。
就前述原则而言,同性伴侣和异性伴侣并没有区别。因同性伴侣排斥于制度之外,同性伴侣不能享受各州赋予的与婚姻关联的一揽子益处。这一伤害远远超过物质上的负担。将同性伴侣置于,在生活中诸多异性伴侣皆无法忍受的不稳定状态。随着各州赋予婚姻更多意义以显其珍贵,将同性恋男女排斥在外,形同传播这样的观点,同性恋男女在重要方面尽不如人。这亵渎了同性恋男女,因各州将其隔离在社会核心制度之外。同性伴侣,也追求婚姻至高无上的目的,实现婚姻最高的意义。
长久以来,婚姻以异性伴侣为限之说,视为自然和合理;此种说法和结婚这一基本权利的意思相左,于今至为明显。从此可以推知,结婚权并不青睐同性伴侣的法律,势必招致美国宪法并不容许的伤害和羞辱。
Washington v. Glucksberg一案曾要求,Washington v. Glucksberg,521 U.S. 702, 721, 117 S. Ct. 2258, 138 L. Ed. 2d 772 (1997),“‘详尽刻画’”基本权利;被上诉人以此为据反击,前述说法并没有梳理出有关讼争议题的正确框架。他们主张,上诉人并不是力求行使结婚权,而是寻求一个新的本不存在的“同性与同性结婚的权利”。Brief for Respondent in No. 14-556, p. 8. Washington v. Glucksberg一案的确坚持,司法定义正当程序条款下的自由,应从限定最严格的方式为之,并慎重参考特定历史时期的实践。尽管上述方式对某些当事人主张的权利是合适,比如,医师帮助自杀案牵涉的,但和本院讨论其他基本权利时使用的方法并不一致,包括婚姻和亲密关系案牵涉的。Loving v. Virgina一案并非追问“异族通婚的权利”,Turner v. Safley一案并非追问“囚犯结婚的权利”,Zablocki v. Redhail一案并非追问“没有尽抚养义务的父亲结婚的权利。”相反,每一个案例都追问最广泛意义上的结婚权,追问是否有足够的理由将某个群体从权利中排除出去。See also Glucksberg, 521 U.S., at 752-773, 117 S. Ct. 2258, 138 L. Ed. 2d 772 (Souter, J., concurring in judgment); id., at 789-792, 117 S. Ct. 2258, 138 L. Ed. 2d 772 (Breyer, J., concurring in judgments).
上述原则适用于这里。如若权利是由过去行使权利的人定义的,则过往的实践可以作为他们继续论证的理由;新的人群不可主张过往即已否决的权利。本院拒绝这一种思路,不论是应对结婚权,还是应对同性恋男权或者同性恋女权。See Loving 388 U.S., at 12, 87 S. Ct. 1817, 18 L. Ed. 2d 1010; Lawrence, 539 U.S., at 566-567, 123 S. Ct. 2472, 156 L. Ed. 2d 508。
或者论历史或者论传统,结婚权是一项基本权利,但此类权利并非仅仅来源于远古律令。宪法律令时不时定义作为基本权利的自由,至今仍为迫切;深入细致领会如何定义之道,则同类权利自然涌现。许多人视同性婚姻为恶,这一结论的前提是体面高尚的宗教或哲学命题,但其本人未遭亵渎,其信念亦然。这一类真诚的反对声音变为法律和公共政策,则必然的结果是各州本身为前述排除背书,进而亵渎或者玷污本人的自由由此否决者。在宪法之下,就婚姻一节,同性伴侣寻求和异性伴侣一样的法律待遇;如若否决他们主张的权利,势必亵渎其选择,泯灭其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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