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视“无盐”和“西施”，是正确的？

大卫·布鲁克斯
2021年6月24日
纽约时报评论版


坐在大板桌后的经理，他得决定，是否开除某女生，理由是他不喜欢她的皮肤。如若他开除她，理由是她的皮肤是棕色的，我们将其称作种族主义，或可引发法律诉讼；如若他开除她，理由是她的皮肤是女性的，我们将其称作男性至上主义，或可引发法律诉讼。如若他开除她，理由是她历经痘疮，肤不迷人，这，我们并不会议论太多，在美国诸多地方，也不至于引发法律诉讼。
费解之至。我们居住的社会，憎恨基于种种特征的歧视。可是，主要之一是容貌歧视，对无盐之姿抱有成见；未获得众人关注，并未引发哪怕是些许的愤怒，这是为何？
容貌歧视，像每一种偏执一样，开始于成见和刻板印象。
研究显示，清洁匀称的脸容，足以吸引众人。我们也发现，更易记住这样的脸型，不易记下不规则的“不吸引人”的脸型。从人脑处理信息的角度看，我们易于看中具有吸引力的人。人的吸引力，从稍微的形体上的优势开始。人人将广泛的各色各样的还无关联的刻板印象，投向自身。种种调查之后，美丽的人，总描述成，可以信赖的，能干的，友好的，可爱的和聪明的；而丑陋的人，总是得到相反的标签。这是一个版本的光环效应。
并非总是，但是时常是，具有吸引力的人获得一等的待遇。研究显示，相比于吸引力稍逊的人，他们更可能获取工作面试；面试之后，更可能受雇，更可能晋升。他们更可能获取贷款，在获取贷款之后，更可能享受更低的利息待遇。
容貌歧视的歧视效果四处蔓延。具有吸引力的经济学家，更有可能入学更高级别的毕业生项目；相比于稍逊的同行，他们论文更有可能获取高引用率。某一项研究发现，一位不具吸引力的人犯，承认并不严重的轻罪，他受罚金刑的额度，是具有吸引力的人的4倍。
丹尼尔·哈默梅什，这个领域的顶尖学者，他观察到，其容貌属底部七分之一的美国工人，赚取的年薪，要比顶部三分之一者少百分之10-15。穷其一生，不具吸引力的人总计失去年薪近25万美金。
歧视的总体效果是巨大的。2004年的一项研究发现，报告容貌歧视和报告种族歧视，前者多于后者。
在《美国社会学杂志》最近一期刊登的一项研究中，小埃利斯·P·蒙克、迈克尔·H·埃斯波西托和海德薇格·李报告，视若具有吸引力的人和不具吸引力的人，这一对竞争者的收入差距，超过成年白人和黑人之间的差距。他们也发现，吸引力曲线，尤其力压黑人妇女。那些达到社会主流美女标准者，其收入见长；那些不达者，平均而论，只能赚到63美分，如若前者赚一美元。
对这一种歧视，我们为何习以为常呢？或许人认为，容貌歧视烘烤入形，人动不了什么。或许美国还不存在丑人全国协会，可以为改变而游说。经济学家泰勒·考恩注意到，时常是受过教育的海岸阶层，多严格执行瘦身和服饰规范。或许我们不想管制我们身怀内疚之事。
我的笼统观点是，抵制你所属文化的核心价值，并非容易之事，即便你知道，抵制是正确的举措。
过去数十年间，社交媒体、精英教育和名人文化，一道铸就这样一种现代文化，它几乎是其价值的异端。它是这样，它极其强调，竞争演示，个人成就；它甚至强调这样的想法，形体之美，是道德之美和整体价值的外在化体。
异端文化，推出理想英雄一种，那些在运动才能、智慧和美丽方面才具颇佳者。这一文化，将肥胖视若道德弱点，肥胖者身属更低社会阶层的信号。我们的异端文化，极其强调体育竞技舞台、大学校园和社交媒体屏幕，在那里，美丽、力量和智商得以极其显眼的方式展示。
异端文化推出的英雄，其形体才具和道德良善是一而二二而一的；这一种文化，笼罩诸多运动鞋和体育广告。CEO在一大群火热的职员侧身簇拥之下，“我一定是赢者，因为我在美女包围之中。”这就是CEO身上的异端。时尚杂志行文讨论社会正义，时而穿插美丽得不能再美丽的美女照片，“我们相信社会平等，只要你是美丽的女人。”这就是抖音容貌歧视版本的胜人一筹。
一个社会崇尚美丽到这样痴迷的地步，自会提供社会背景一种，在这样的背景下，姿色稍逊者，可以怠慢。唯一的解决之道，是变换规范和操作。一个积极的事例，出其不意地出自维密，维密替换原来的维密“天使”，替之以7位形体多元的女人。维密走在反击容貌歧视的最前沿，维密之外的人等，多有追赶之步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