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角铜币：诺奇克 

1 《钱江晚报》2015年3月24日“N005”版，刊登“熔掉5角硬币做戒指，违法的！”一文。其大致叙事，可以梳理如下：

（一）五角铜币

　　2家住浙江省宁波市江北区洪塘的小刘，（以下简称“洪塘小刘”）向《钱江晚报》反映，当地来了一对摆摊夫妻，彼俩号称，只要提供5角铜币，就能帮人做成手链戒指等，收取20元到70元不等的加工费；近些天来，生意挺红火。“我记得法律……有明文规定，不可损坏人民币……”洪塘小刘想不通，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光顾，“女人特别多。”

　　3 为此，钱江晚报记者，（以下简称“钱江记者”）造访洪塘小刘所说的社区，老远就看到，一群人围着。挤进人群，钱江记者看到，一男一女，其面前摆着的玻璃盒子里和木制架子上，放着一些金色饰品；男子身旁，放有金属熔化器具和氧气瓶。

　　4 “你这，能用5角铜币，打首饰？怎么算？”一位路过的中年妇女，开口问道。

　　5 “1枚5角铜币，打一个戒指，加工费20元；3到5枚5角，打一个手镯，加工费50元；手镯有大有小，用的数量也不同；5到7枚5角铜币，就可以打手链了，加工费70元。”操外地口音的女摊主，一边报价，一边拿出几个样品展示，个个都黄灿灿的。

　　6 女摊主强调，打造首饰，一定要用，他们指定的那一款5角铜币，正面是“梅花”图案，反面写着“1999”，“因为这款铜含量比较高。”

　　7 不过，当钱江记者表示要购买那款铜币时，女摊主则马上表示没有，转而热心地推销起玻璃盒子中的饰品，“这些，都是5角铜币做的，只要付个加工费，就好了。”

8 10分钟左右，围观者中就有3位阿姨，都掏钱买了盒子中的项链。在销售时，女摊主，还朝着看热闹的人吆喝：“快来买呀，50元，就能买根金灿灿的手链呢，下午我们就不在这了哟。”

　　9 这时，一名60多岁的阿姨挤了进来，从口袋中，掏出了1枚5角铜币，要求打1个戒指。男摊主立马开工，钱江记者，在现场见证了，整个生产流程：

　　10男摊主左脚踩风箱，右手拿着一个喷火枪，先熔化铜币，接着将它打成一条金属条，再根据顾客的需求弯曲，打成戒指。前后时间，不超过10分钟。

　　11 钱江记者随机询问，周围站着的8位市民，有一位马上表示，要去兑换女摊主所说的5角铜币；其他人，则持观望态度。

　　12 “看着好玩，反正又不贵。”前位阿姨告诉记者，（以下简称“戒指阿姨”）不是买不起金首饰，“不安全，怕被抢。这种么，随便戴戴，丢了也不肉痛。”

　　13 钱江记者问，知不知道，这是损坏人民币，是违法的，阿姨摇摇头：“没想这么多，不就5角钱么。”

　　14在接受采访时，中国人民银行宁波分行工作人员，明确表示，故意损毁人民币是违法行为，有法可依。2000年版《人民币管理条例》第27条第1款规定：“禁止下列损害人民币的行为：（一）故意毁损人民币……”前述工作人员指明，第43条规定，故意毁损人民币的，由公安机关给予警告，并处1万元以下的罚款。

15 前述工作人员，刻意提醒：“如果看到，有人用铜币加工首饰，可拨打110报警。”

（二）“三堂会审” 

    16 洪塘小刘，向《钱江晚报》反应，形同举报；中国人民银行宁波分行工作人员提醒报警，如若报警，实乃举报。不妨，就以举报为题，来个游戏“三堂会审”。钱江记者，见证了现场全过程，留下了证据，应该也可以举报；戒指阿姨，当着钱江记者的面，摇摇头，就是不举报。洪塘小刘，在听取两人言语过手之后，可以决定是否举报。

17 钱江记者，出手的第一招，就是“违法”两字。在其报道里，直接披露：在接受采访时，中国人民银行宁波分行工作人员表示，故意损毁人民币是违法行为。2000年版《人民币管理条例》第27条第1款规定：“禁止下列损害人民币的行为：（一）故意毁损人民币……”若有那样的举措，从第43条规定，由公安机关给予警告，并处1万元以下的罚款。若有举报，前述公安机关，即可启动“万元处罚”的行政处罚程序。

18 实际上，钱江记者，曾问戒指阿姨，知不知道，那是损坏人民币，是违法的；戒指阿姨摇摇头：“没想这么多，不就5角钱么。”戒指阿姨平白反诘，意味深长：那夫妻俩，十分钟的劳作，将5角铜币，加工成戒指；就是这“5角钱”，又回来了戒指阿姨的手里，何碍之有？况且，“看着好玩，反正又不贵。”戒指阿姨曾言，不是买不起金首饰，“不安全，怕被抢。这种么，随便戴戴，丢了也不肉痛。”

19 何碍之有？钱江记者，断然会说，的的确确有。戒指阿姨和男女摊主之间的加工承揽，你情我愿，可说公平，戒指阿姨可以获得干净的戒指所有权。但是“你情我愿”这种方式下的“自由”，妨碍了它人。这枚铜币的发行者是中国人民银行，这一毁损，发行成本即铸币成本，就成了“沉没”成本。岂能以这样的方式，行使自由？

20 针对自由之说，阿姨戒指的回怼，倒也可以轻巧若此，不用说那么多，那枚铜币是我的，由那枚铜币转变而来的戒指，还是我的，我没有觉得有妨碍，何碍之有？妨碍到中国人民银行了？如果我把那枚铜币，摆在我的佛龛前，永远摆在我的佛龛前，妨碍中国人民银行什么了？若这没有，这和那有区别吗？

21 钱江记者，自有反诘想法，且不谈区别，2000年版《人民币管理条例》，禁止故意毁损人民币，可处1万元以下的罚款。难道，这样的条文，挂在墙上，供人观赏的？

22 戒指阿姨的回怼可以是，若不想成为“观赏”，告诉我，罚则之规，所据为何？男女摊主的一枚戒指，耗时10分种，收取的加工费也就是区区人民币20元。一万元的罚款，相当于500枚戒指的加工费之和。若说有成本，男女摊主为一枚戒指，付给中国人民银行5角，若何？既然如此，一万元的罚款，所据为何？若说不出说得过去的依据，不挂在墙上观赏，那放在哪里合适呢？

23 钱江记者，可能恼羞成怒了，不管你如何说，前述条文，白纸黑字，就在眼前；只要举报了，就可以启动行政处罚程序。

24 戒指阿姨，可以直接反诘，既然你提到了条文，那就说说条文，这样的条文，漠视人的自由？在你举报之前，你可以问问自己，我知道，你自己不是公堂，这是说世俗世界的法院，但是你也是座公堂，就是你的良心。你的良心阻挡不了他人执法，但可以决定，你是否举报。你举报吗？

25 钱江记者，耍滑头了，转身向洪塘小刘：“我将举报证据交给你，你自己决定举报与否吧。是你找出这个问题来的，我把这个问题，还给你！”

26 洪塘小刘，轻巧揽下：“此事好办，我问问美国的哲学家诺奇克，如若举报，风险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