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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内臣
 
王坤其人性情暴躁狂妄,动辄奏报皇上……疏劾修撰陈于泰,诬其盗窃科名,语侵辅臣周延儒……
新任吏部尚书李长庚率同僚上言:“陛下博览古今,曾见有内臣参论辅臣者否?自今以后,廷臣拱手屏息,岂盛朝所宜有?臣等溺职,祈立赐谴黜,终不忍开内臣轻议朝政之端,流祸无穷,为万世口实。”朱由检虽然心中不怿,但李长庚所说句句在理,不便发作。
事又凑巧,这时左副都御史王志道也上疏弹劾王坤,语句虽不尖锐,却被皇上抓住把柄,当作活靶子。王志道在《内臣越职疏》中指出:“皇上差委内臣,不过钱粮兵马物料而已,原来就不曾授予评议官吏之权,但近年以来,内臣参劾廷臣的奏疏日多,论劾之面渐广……”
朱由检接到此疏后,于崇祯六年……二月初八日在文华殿召见廷臣,专门议论此事。诸臣在门外叩头行礼后,肃班而入,东面鹄立。朱由检免去了以往召见时的开场白,直截了当地召都察院......左副都御史王志道出班跪下。
朱由检申斥道:“遣用内臣原非得已,屡有谕旨,极是明白,如何又有这一番议论?昨王坤疏,有旨责他‘率妄’,大体已存了,如何又牵扯许多?说‘内臣参的处了,参内臣的又处了’,但是处分各官,都为内臣。这等朝廷之上,别无政事,都是内臣了。种种诬捏,不可枚举……”
接着……他又说:“总是借一个题目,凑砌做作,落于史册,只图好看。一味信口诬捏,不顾事理。但凡参过内臣,就是护身符了,随他溺职误事,都不诛处,这是怎么说?”
朱由检......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通,听得出来,事先有充分准备。跪在下面的王志道......不由得心中惶惑起来……王志道小心翼翼地试探道:“臣闽海愚材,自以为辅臣该言的,臣亦该言;内臣既可纠廷臣,廷臣亦可纠内臣……致臣疏中不能详慎,语多谬误,罪当万死!”面对皇上的指责,他只有检讨的分了。
不过王志道嘴上虽承认谬误,心中却不认为有什么谬误,所以“谬误”二字说得含糊不清。朱由检没有听清,追问辅臣:“是说甚么?”
首辅周延儒回答:“谬误。”
朱由检一听光火了:“有这许多谬误来?你在朕前便说谬误,书之史册,就不谬误了?”似乎意有未尽,又指责道:“尔为宪臣,从来有何建白?既是知无不言,还有军国利弊大事,何不奏来?”言外之意,作为都察院的主官可以奏报的军国利弊大事很多,为什么偏偏要纠缠于遣用内臣一事。
王志道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在皇上再次追问之下,才嗫嚅道:“兵马、钱粮、物料三者,实当今急务,此外未敢及。” 朱由检仍不罢休,继续责问:“尔前疏只说王坤应管兵马、钱粮,不该轻意侵及辅臣,这就是了。如何有许多说话……你说‘辅臣有言,臣可无言’,辅臣有言,你知道么?多少关系国家大计,一件不说,只因内臣在外,不便作弊,恰好有王坤一疏,便张大起来,有许多说话。分明遣内臣一事,先前面谕,你都尽知。今故意借个题目,挟制朝廷,不便处你,可谓奸巧之极!”
教训了王志道一通之后,朱由检把话题引申开来,批评廷臣办事不力:“前年敌薄都城下,那是谁致的?诸臣就不说了。文武各官,朕未尝不信用,谁肯打起精神实心做事?只是一味朦徇诿饰,不得已差内臣查核,原出一时权宜。若是参来不行,差他做甚么?你们外臣果肯做事,朕何必要用内臣?”三言两语就把遣用内臣的责任全都推到了外臣身上——你们外臣果肯做事,朕何必要用内臣?这就是他的逻辑。
诸臣遭到不肯打起精神实心做事的指责,一片静默,辅臣周延儒……出班跪下领罪。首辅周延儒附和皇上的心思说:“臣等辅理无状,表率无能,在内部、院各衙门,在外督、抚、按各官,不能尽心修职,以致封疆多事,寇盗繁兴。皇上万不得已遣出内臣,查核边备,原是忧勤图治之苦心,屡谕甚明,外廷皆知。今于皇上原无不颂服,只是臣等罪状多端,所以外廷都来责备。王志道说臣等不能申救,不能执争,也是外廷议论,他就轻率入告了。伏望皇上特赐优容,外廷愈知感颂圣德。”
听了周延儒这番解释,朱由检脸色稍霁,但对王志道仍耿耿于怀,说:“朕昨在讲筵,前日在平台,面谕卿等甚明。他这等议论,正是借好名目挟制朝廷,不便处他。”
周延儒听了“挟制朝廷”云云,又解释道:“生杀予夺听命皇上,朝廷处人谁敢挟制?适蒙圣谕诘责,王志道种种诬捏情罪甚明,原是该处。只是他的本心原非敢议论朝廷,亦不是专为内臣,其意只是责备臣等溺职。臣等原实有罪,义当任受。伏祈皇上委曲宽宥,外廷人心自皆帖然,决不敢再有烦嚣,渎扰圣怀。”
朱由检接口道:“各人分内职掌不修,假借虚名张大其说,占一个好地步,再不管朝廷事体若何,此是何心?似这样人品,可堪宪纪,表率诸御史,可使得么?”实际上朱由检已经给王志道作出了结论,只是碍于辅臣求情,不便当堂处分。
待辅臣承旨归班后,才对跪在下面的王志道说:“疏中诬捏款项,还说不尽,本该拿问,念辅臣屡次申救,候旨起去!”
到了二月初九日,朱由检下了一道圣旨,宣布对王志道的处分:“王志道风宪大臣,辄敢藐玩屡谕,肆臆诬捏,借端沽名,臣谊安在?本当重处,姑从轻革......职为民。目今边疆多警,民困时艰,朕衷日夕靡宁。大小各官,俱宜洗心急公,修举实职,以副委任,不得挟私纷扰,徒淆国事。以后有违的,严治不贷!”
堂堂左副都御史因为纠劾一名太监而遭革职为民的惩处,皇上的意图再明白不过——要诸臣不再对遣用内臣说三道四。(摘录自樊树志:《崇祯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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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勇军

金勇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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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华市人。汉族。硕士。民盟盟员。1986年毕业于金华一中。1990年毕业于华东师范大学哲学系。1996年毕业于北京大学法律学系民商法专业。1996年在清华大学经管学院任教。现任战略系商法副教授。 目前授课:中国制度环境与商法(MBA)、批判性思维和道德推理(CTMR,本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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